第147章 握手-《王国血脉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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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好吧,但是——”

    然而泰尔斯话没说完,一束诡异的黑发,突然从黑漆漆的天花板倒挂下来,垂在泰尔斯和卡莎琪娜面前!

    三人都愣住了。

    什么?

    下一秒,黑发里冒出了一个干枯的人头,倒着睁开惨白的双眼!

    “啊……”

    随着人头缓缓张开嘴巴,空洞恐怖的气泡音,在走廊里幽幽响起。

    泰尔斯顿时汗毛倒竖!

    这……什么东西?

    空明宫闹鬼?

    他眨了眨眼,看着匆天花板垂到地面的头发,以及里头那个人头,不禁想起黑径里的经历。

    这有点像啊。

    但他身旁,面色惨白的卡拉比扬姐妹瞬间抱在一起!

    “啊啊啊啊啊!”

    凄惨的尖叫声中,姐妹花咻地一声转身飞奔,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。

    “喂喂,等一哈……”情急的泰尔斯才刚伸出手,却是来不及了。

    你们……

    这么不讲义气的吗?

    说好的,更好的妻子——们呢?

    等等。

    回过神来的泰尔斯颤巍巍地回头。

    无尽的黑色长发里,那个干枯的人头恰好转过来,面对着他。

    双目惨白。

    “你,你,你……”

    泰尔斯忍着恐惧,哭丧着脸打招呼:“嗨?”

    干枯的白眼人头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而此时,双胞胎逃跑的方向传来了不小的躁动。

    “我就知道是你们俩!”走廊尽处响起一个熟悉的嗓音——米兰达·亚伦德的声音回荡四壁,正气凛然,“卡莎!琪娜!恶魔双胞胎!你们在跟谁说话?又打算去坑谁?是不是碰到殿下了?”

    “呀呀呀!”

    卡莎和琪娜的尖叫再度响起,其中的恐惧和慌张,丝毫不亚于刚刚撞鬼。

    “是她……”

    “是她!”

    “就是她!”

    “我们的救星……”

    “凶婆娘!”

    “能打的婆娘!”

    “铁打的婆娘!”

    “雪打的婆娘!”

    “科恩·被女人揍哭鼻子·卡拉比扬——里的那个女人!”

    “有救了!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

    米兰达的声音里冒出疑惑:

    “什么有救了?什么意思?什么叫你们没对殿下怎么样?什么叫城堡里有鬼?诶,不不不,你们休想蒙混过关!来,让姐姐看看,你们是不是还像小时候那么可爱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要啊!铁甲女战士!”

    “不可以!北境大疯批!”

    “啊啊啊!”走廊深处传来两姐妹撕心裂肺的惨叫。

    趁着人头的注意力被那边吸引,泰尔斯蹑手蹑脚地转身。

    “你要去哪儿?”

    陌生的嗓音从耳边响起,泰尔斯脚步一顿。

    他不敢回头,只得对身后的干枯人头赔笑道:

    “我,那个还有要务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的要务,不是来跟我相亲吗?”

    嗯?

    泰尔斯一愣。

    他猛地回过头来,面对从天花板而降的黑色长发:

    “啊!你是……”

    但就在这时,泰尔斯身后传来米兰达的呼喊声:

    “殿下!”

    “米拉!”泰尔斯回过头来,发现米兰达匆匆赶上,她此刻的眼神自信而坚定,毫无方才的失魂落魄。

    “一时走神非常抱歉!”她深鞠一躬,“但是没关系,我刚刚找到了能带我混进本地舞会的冤大头,而且一来就是俩……”

    泰尔斯无心听她说如何欺负双胞胎的故事,而是回过头去问那位从天花板来的不速之客:“对了,这是……”

    但泰尔斯好一回头就愣住了。

    走廊上空空如也。

    哪还有半个鬼影?

    奇怪。

    人呢?

    “米拉,刚刚……你看见了吗?”

    米兰达还停留在征服恶魔双胞胎的强大自信中,闻言皱眉:

    “看见什么?”

    泰尔斯瞪大眼睛。

    尽管惊魂甫定,但他还是转身向前跑了两步,想要找到那个装神弄鬼的家伙。

    不可能啊!

    走廊前方传来脚步声。

    但很可惜,却不是他想的那个人。

    “啊,泰尔斯公爵,殿下,”平素甚少出现的詹恩公爵此时居然冷着脸迎面走来,“你在这儿,看来是真把空明宫当成家了。还有你,寒堡的亚伦德女士。”

    米兰达恭谨地行礼。

    换了平时,泰尔斯少不得要针锋相对讥刺两句,但此时此刻,王子顾不上这位宿敌。

    他疯狂地左顾右盼,上下寻找却一无所获之后,这才懊恼开口:“啊,詹恩,怎么是你?”

    詹恩语气不快:

    “这里是我的城堡,怎么不是我?”

    “不不不,我是说……怎么又是你?”

    “我是南岸公爵,翡翠城城主,当然天天在这儿,当然又是我。”

    “不,我是说你刚刚有没……算了。”

    “有没什么?你怎么了?一副见了鬼的样子?”

    因为……

    “因为见到你?”泰尔斯没好气地回答道。

    詹恩冷笑一声,却并不生气

    “关于我们上次说的事情,殿下,我最近有了一点想法。”

    南岸公爵目光犀利:

    “让我们聊聊?”

    聊聊?聊什么……噢,那件事。

    泰尔斯反应过来。

    无论恶魔双胞胎还是刚刚那位城堡鬼小姐都让他吓得够呛,但泰尔斯还是努力调整回来,进入他最熟悉的“对詹恩”模式:

    “噢,这么说,你用了几天时间,终于搞清楚我该住在哪儿了?”

    “事实上,”詹恩毫不示弱,“我不晓得你是不是住那儿。”

    泰尔斯蹙起眉头。

    “那好,那咱们就……聊聊?”

    詹恩微微一笑,挥退了阴影中的阿什福德,泰尔斯也示意米兰达退下。

    两人并排同步,走在去往外堡的路上。

    “对了,”泰尔斯第一句话终究还是没忍住,“你妹妹还没回翡翠城?”

    詹恩表情一冷:

    “我还以为我们终于有些共识了。”

    泰尔斯嘿嘿一笑:“开个玩笑嘛。”

    “那么,”刚好路过空明宫的巨大地基——那面刻满了历任凯文迪尔公爵之名的祖先岩,王子立刻转移话题,“空明宫里会闹鬼吗,比如……祖先岩的显灵传说?”

    “当然会,”詹恩面无表情,“如果你心里有鬼。”

    泰尔斯讪讪地笑笑,闭上嘴巴。

    “所以,你父亲?”詹恩走下台阶,他的影子在身后拉得老长。

    泰尔斯情绪一重:

    “是的。”

    “他会怎么做?”

    “不知道,但我有理由相信,他的势力已经渗透到这座城镇,王国秘科的暗探无孔不入。”

    泰尔斯心有戚戚地道。

    詹恩沉默了一会儿。

    “你从何知道你父亲有此打算的?”

    “我也不知道,”泰尔斯摇头,“我只是凭借经验,感觉到了。”

    “经验?”

    “你知道他是个父亲。但是,每当他展现出一点平民百姓般的父子温情时——承认回我的身份,派人去西荒营救我,还有这次安排了我的婚事,你就该知道:有什么事情不对,因为他一定还在谋划别的东西。”

    别的东西。

    这一次,泰尔斯的话发自内心,真心诚意。

    却另有一番苦涩。

    “那你又为何要告诉我这些?”詹恩的表情越发淡然,“你跟陛下,纵使不是同样的人,但至少也是同一个姓氏,他的王座迟早会是你的,你不该阻碍他。”

    泰尔斯讽刺一笑。

    “信不信由你,我和他有过这番对话,他也是这么说的,”王子摇摇头,“我们各有坚持,话题走向不太妙。”

    【你将助我推动王国,滚滚向前,剔除障碍,打破枷锁。】泰尔斯目光凝固。

    “那为什么不?你在坚持什么?”詹恩问道,“是觉得做个国王太掉价,没有兴趣?”

    泰尔斯哈哈一笑。

    但他的脸色很快阴沉下来。

    “那么,詹恩,你又在坚持什么呢?”王子反问道,“是觉得做个国王太值钱了,直到现在都不肯放手?”

    詹恩停下了脚步,从一个望台向外看去。

    泰尔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——整个翡翠城,在他面前熙熙攘攘,日夜不休。

    “你和他的谈话,”南岸公爵没有回答他,他的面孔逆着光,看不清表情,“走向不妙到什么程度?”

    “你没听说王都里的新闻吗,我被我父亲流放了。”

    “就因为你持剑强闯复兴宫?”

    “你知道得还挺多。”

    詹恩冷笑一声:“我该在乎吗?你和陛下的父子龃龉?也许到了明天就和好如初?”

    “如果你不在乎,那之前为什么还问那么多?”

    詹恩沉默了很久。

    “但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演戏,是错误引导,只为把我引向你和他联手布下的陷阱?”

    泰尔斯心中一沉。

    这家伙。

    真难缠啊。

    “当你这么想,你就已经被错误引导了,”王子不慌不忙,“我父亲知道你我的新仇旧怨,我猜,他派我来此,就为了迷惑你吸引你,诱使你向我发动攻击——就像你那天撺掇来的酒商做的事儿。”

    詹恩嗯了一声,不置可否。

    “那依照我们的仇怨,你应该很乐见我倒霉,为什么不袖手旁观,看我笑话?”

    泰尔斯叹了一口气:“说实话,我是乐见你倒霉,甚至想把你头朝下塞进我的马桶里冲进护城河。”

    詹恩轻哼一声。

    “但跟合作的需求和利益比起来,”少年眨眨眼睛,“当年的仇怨,你不过想借刀杀人对付我罢了……这点小事算什么?”

    詹恩盯着他,并不言语。

    泰尔斯转过身来。

    “所以现在,你,你应该不想死于未知的剑锋,而我,则不想被我父亲当剑使,到临了啥也没有。”

    少年展开双臂:

    “是以,你能放下我们之间的仇怨,为利益和现实,妥协一次,合作一回吗?”

    詹恩沉默了好一会儿,似乎在权衡利弊,也像是在认真打量他。

    “我不得不说,这超乎了我的预料。”

    “但我也知道,你素有急智,口才过人,”南岸公爵轻声开口,语气平稳,“这难保不是你的另一条计策——夸大第三者的威胁,然后索求不该有的利益,或者麻痹我的警惕,这在外交里很常见。”

    “但我父亲不是第三者,他在哪儿都不是第三者,”泰尔斯凝重道,“你或我,我们才是。”

    这一次,詹恩盯了他很久很久。

    “宁因友故。”他突然道。

    “不以敌亡。”泰尔斯极快地接口。

    “我听说阿什福德给你们安排住宿了,”詹恩微笑开口,“最后,你知道自己住在哪儿了吗?”

    泰尔斯闻言笑了。

    笑得很开心。

    差点连口袋里的骨戒都忘记了。

    “是的,听说是贤君的故居,而我已经住了一阵子了,”王子耸耸肩,“说实话,还挺舒服的。”

    说话间,少年向鸢尾花的领导者伸出手掌。

    是那只常常被割破的手掌。

    掌心的伤疤狭长丑陋,犹如裂痕。

    詹恩的目光犀利起来。

    但几秒后,他也伸出了手掌。

    就这样,在凯文迪尔家的祖先岩之前,两个家族的两个年轻人即将握手。

    而就在此时,空明宫下层传来一阵不小的喧闹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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