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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三个小时之后，傍晚六点。

    王辉和小安来到了从前他们居住的小区。

    这是一座兴建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的老旧小区，墙面早就斑驳不堪，在傍晚光线的照耀下，显出一股老味，死味。

    “辉哥……你看……”小安指着前方一笑，“咱们住的单元。”

    王辉点点头。

    人生真是白云苍狗。

    “当年如果不是我爸在这里买了房子，我现在应该在工地上打工，或者在村里种地。”

    王辉叹息一声。

    诚然，现在的城乡差距变小了，但是并没有消失。

    父亲进城的决定，直接改变了王辉的命运。

    记忆渐渐清晰起来，人、物、事情……直到见了赵奶奶本人，王辉封存许久的少年记忆，才全部鲜活起来。

    床上，平静得躺着一位瘦削的老太太。

    头发往后梳着，有些凌乱。

    床边只有一个年轻女孩子在伺候。

    在路上，王辉才得知，老太太的儿子和儿媳在工地上出了事故，都走了。

    现在只剩下一个孙女在身边照顾。

    老太太心脏衰竭了好几次，医生也没有办法，说这是整个身体机能衰退的结果，非药物能治疗，只能回去等着了。

    知道自己的病情，老太太坚决要回家。

    按理说，到了这个时候，说什么也要在医院里走，毕竟房子还是可以倒手卖掉。

    一旦在家里去了，那么这套房子就卖不上价了。

    可是老太太死活要回家。

    孙女拗不过，就同意了。

    就这样，一直拖到今天，终于快要走到尽头了。

    小安和王辉到达之前，一些老邻居和居委会的人，都来过了，看过了。

    现在，只剩下几位五十多岁的街坊在帮忙。

    此刻，外面万家灯火，正式家家户户吃晚饭的时候。

    老太太的家里，凄凄惨惨戚戚，一群人都是面容肃然，心情沉重。

    看着床上气息渐渐微弱的老太太，大家都知道，也许就今晚了。

    “奶奶……我来了……”王辉走到床边，轻声呼唤着。

    叫了足足半分钟，老太太才睁开眼睛。

    看了半天，老太太才努力说出了两个字：“小辉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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