郡主走在前面，后面两人压低了声音说话。“叶大姑娘答应本王的事，希望说到做到。”

    叶宁语脸上依然带着笑意，看着前方郡主的背影，神色如常，“陛下已经答应了三皇子的商贸要求，叶宁语第一个允诺已经做到了。”

    慕容烨轻轻一笑，“叶大姑娘一言九鼎，希望能与叶大姑娘长期合作。”

    “叶宁语能对三皇子允诺，也还请三皇子遵守你的诺言。”

    慕容烨点头微笑，“那是自然。”

    在外人看来，两人的目光没有从郡主的身上挪动过，他们不是在说郡主，又在说什么呢？“若月姑娘，也在殿下的马车上吧？”

    叶宁语又问道。提起若月，慕容烨眼中的笑意变得真诚了几分。“是，我今日就带若月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也不知是不是马车内的若月感觉到了他们在说自己，她微微掀起车帘，朝两人的方向看了一眼。叶宁语抬头，看到不远处车内的若月。她们隔空对视，微微颔首，一切都在不言中。慕容烨上了马车，叶宁语站在一旁，身姿挺拔，面色平淡，没有一丝波澜。一时间，慕容烨心中生出了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。这个叶宁语，真是不同常人。雍王许给自己的是雍王登基之后的几座城池，慕容烨无法拒绝。可叶宁语许他的东西，他更无法拒绝。相比之下，慕容烨甚至觉得，叶宁语给他的，才是他长远的依赖。至于雍王，万一日后虞国皇帝不是他，那么他们之间的协议也只是一纸空文。慕容烨知道雍王想要夺位，却不知叶宁语与他做这门生意，到底想要干什么？猜不到的目的才最可怕。他猜不透，也不愿去猜。只要叶宁语能给他好处，他便没有拒绝的道理。只要一想到每年都有上百万的白银进入自己腰包，慕容烨便觉无比惬意。这门生意，他其实可以和虞国皇帝做的，可虞国皇帝不会答应。既然叶宁语能办到，他便信这个女子。想起叶宁语那张精致的容颜，以及那双坚定又淡然的眸子，慕容烨心下五味杂陈。如若自己的王妃能像叶宁语这般聪慧，这么多年，何愁自己一直居于太子之下。“王爷，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马车里，若月轻柔的声音传出来，慕容烨心绪回转，笑着看向眼前的女子，眉目温柔。“没事，出发！”

    梁国使团的马车越走越远，很快便消失在了众人视线里。白承之站在身后，看着叶宁语注视梁国车队的身影，眉头又皱起来了。送个行，怎么还送出不舍来了？叶宁语回到马车旁，朝着几人颔首，“殿下，叶宁语这就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成王生怕两人再针锋相对，忙点头。“叶大姑娘慢走。”

    “叶大姑娘。”

    白承之叫住了她。成王的心里又是咯噔一下，嘴角抽个不停。“白某的书铺五日后开张，说来也巧，书铺旁边还有个茶叶铺子，也是同一日开张，想必当日一定热闹得很。叶家十姑娘甚爱读书，那日若得空，可前来书铺，天下孤本典籍任君观赏。”

    叶宁语心中无语，叶家十姑娘爱读书？但凡有一个熟悉叶家的人在此处，白承之的这句话就穿帮了，找借口也不找个靠谱的。心里这么想，可叶宁语面上不显，她依然是一副宠辱不惊地神色，“多谢白先生相邀，我回去自当告诉小十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白承之满意地点头，微笑地目送叶家的马车远去。此时的柳一平，已经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。叶家十姑娘他又不是没见过，就那个跳脱的性子，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喜欢读书的。罢了，他家公子的心思他也懒得戳破。时间过得很快，转眼便是五日后。这天的文兴街格外热闹，白承之的文渊书铺和林掌柜的方茗茶铺同时开张了。月余前，白承之便在清风楼办了诗会，目的之一便是告诉大都城的青年才俊，他这个书铺一个月后就要开张了。前几日，他又让人写了书铺存书的书名在全城张贴，其中许多都是六国难以寻找的孤本典籍，别说普通学子，就连国子监的夫子看了也暗暗咋舌，打定了心思要来看看这个书铺，到底有没有书单上列的珍本。白承之的经营手段确实不错，今日天色刚亮，一波又一波人便涌进了书铺。其实就算他不用这些手段，单单是皇帝寿辰那日，他那蓝老亲传弟子的身份一亮出来，书铺定然不愁没有人。说不定还会引来不少学子争相结识，少不得还有一些朝堂官员暗暗关注，想要拉拢。这个书铺一开，也就意味着白承之打算彻底卷入虞国大都的风云之中了。当学子们来到书铺，确实看到了卷帙浩繁的孤本典籍，那些平日里只从夫子口中听说，却从未亲眼见到的失传典籍，竟活生生出现在面前。可想而知，他们多么激动。“掌柜的，把这几本包起来。”

    “掌柜的，我要这一排。”

    “哎，你别抢啊，是我先来的！”

    买书的人都穿着学子服，一时看不出来哪些是清贫的学生，哪些是清贵人家的公子。只见他们各个争先恐后，唯恐看上的书抢不到。吵闹之中，一个学子模样的人十分不满。“你是夫子，怎么能欺负学生，这是我先找到的书。”

    学子对面，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一脸温和的笑着，“诶，怎么能叫欺负呢？夫子看了，再去学堂里讲给你们听。你们若是自己看，看不懂的……”废了好一番口舌，那学子抱着书不肯松口。夫子气得吹胡子瞪眼，又去了其他书架。书铺门外，一个身着常服的中年男子皱眉望着里面，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。不经意间，他转头看到了自己的同僚，脸上有些尴尬，却还是带着笑。“啊，御史大人也来了”“裴翰林也在？莫非翰林院的孤本还没有这个小小的书铺多吗？”

    两人又转头，看到了更不可思议的身影，齐声打招呼。“是魏祭酒啊，呵呵呵呵呵……”魏桓老脸一红，自己堂堂国子监祭酒竟跑到一个小小书铺来巴巴地望着，还挤不进去。更可气的是，魏桓远远看到国子监好几个夫子在里面大展身手，心中默默摇头。有辱斯文，有辱斯文呐！“呃……听学生们说这里开了一个书铺，本祭酒来看看，看到学子们如此爱读书，本祭酒也甚感欣慰啊！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翰林大学士和御史大夫二人对视一眼，心领神会，都没有揭穿魏桓，你堂堂祭酒来看学子必然是着官服，如今还换了常服，你目的何在，当我们瞎么？几人都是三品以上的大员，自不会挤进去和学子们抢书。罢了，过几天再来吧。三人一阵面面相觑之后，又默契地没有说话，各自回去上职。店内，喧闹嘈杂的声音入耳，杜掌柜只觉一阵头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