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暖秋-《胭脂血帝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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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沈逾川望着自己的父亲,伟岸如狮的身躯微微躬身。阔口一开,恭敬道:“歌绫前几日收到了前线战报,燕云等地确实战事吃紧,耶律光德即将挥军南下。但显王一脉重臣皆遭贬谪,虽有军中重将辅佐。但倘若今次燕云之地战败,显王一脉必定会广受牵连。包相曾为帝师,更是显王的岳丈,如今包相都被谴谪……恐怕就算我们联合江南众世家也是人微言轻了。”

    沈重芠闻言微微冷哼,颇为不悦道:“我沈家从一介白丁了无牵挂。到今日鄱阳湖畔良田万亩,确实走的艰辛。偌大家业需要你这江南武林盟主来守。真是难为你了!”

    沈逾川脸色一红,赶忙低垂虎首,认错道:“孩儿知错,爹爹莫要动怒。”

    沈重芠微微一叹,随手抓起身旁的一本古籍。翻弄了几下,道:“我老头子是瞎了,但我心还没瞎。我沈家虽然是一介平民,但心怀报国。这‘侠义’二字,可以是除暴安良、恩仇必报。亦可是舍身取义为国为民。今日你不愿联|名|上|书,更不愿动用你朝廷的那些关系,生怕得罪了那奸相。你又与那贪生怕死的宵小有何区别?偌大家业……守?是你守么?我辈武人最值得守的难道不是侠义二字么?”说着将手中古籍丢至沈逾川脚边,窗外清风一阵,翻弄着的书籍竟是《五蠹》。

    沈逾川咬了咬牙,跪在沈重芠身前。道:“侠以武犯禁,自古以来我辈多是屠狗之辈。锦衣轻裘,佳肴庭榭尽得后,却不再心怀黎民苍生。现如今我等皆是轻义重利之辈。孩儿愧对爹爹教诲,谨遵爹爹责罚。”

    沈重芠点了点头,虽目不能视。但沈重芠还是将身体转了转,让自己的身体沐浴在月光下。沈重芠挥了挥手道:“江湖上的大侠,未成名之前,与人家比武争名。打遍各门各派,一个江湖绰号要比性命看的还重。开宗立派广纳门徒,纠葛于江湖恩怨。当年我与魔教相争,十几年间我手上鲜血沾染无数。魔教妖人屠戮百姓,我偶得一个机缘,方能守家乡父老安宁。如今魔教退居西北,黄沙漫天之地里埋着的却是狼子野心。魔教时刻想与我中原武林争锋,加之北地窝阔一部,不断蚕食我大梁北部疆土,若有一日两相联合,想要染指我大梁山河,苦的可都是你的佃户蚕妇啊!”

    听到沈重芠所言“你的佃户蚕妇”,沈逾川有些羞愧难当。垂下的额头上也微微沁出了汗珠。沈重芠摇头叹息,语气也平和了几分:“天下之人不患寡而患不均,就算你散尽家财与了他们。他们依旧不会满足。渔夫结网,农民收粮,蚕妇缫丝、收成入手乐而充实。他们要的只是一份安宁富足。我泱泱大梁,百姓安居乐业,靠的是勤劳与坚韧。君王臣子黎民百姓,各司其职。如今我沈家能保佃户蚕妇衣食无忧,便是我沈家受苍天垂青。你今日能联合一众武林世家上书朝廷,帮显王筹措军资,也是你等能做、该做之事。况且你还有我沈家男儿之躯,边疆吃紧投身报国,也自不在话下。这就是你们这群人所司之职。”

    沈逾川重重的点了点头,先前颇多顾虑也都一扫而空。心道:我堂堂沈家纵横江湖数十载,为百姓苍生也算做了不少好事。如今却因家业甚大,生怕得罪了那奸相引来报复。瞻前顾后,谨小慎微,生怕参天大树毁于他人之手。可父亲说的对,我一武林世家生于草莽、长于武林、兴于庙堂。难不成没了家业就没了手中剑么?想到这,沈逾川站起身,坚毅的道:“父亲教训的是,逾川今后行事必当谨遵父亲教诲。”

    沈重芠微笑摇头,挥了挥手。一阵轻咳间,沈重芠饮了几口淡茶,沈重芠忽然朗声道:“窗外这位朋友,我父子二人闲话,难为你听了如此之久。”

    沈逾川仿佛也没有一丝意外,对着父亲施了一礼。转身走出房门,飞身跃上房顶。只见房顶上标枪般挺立一人,此人双手环胸左手持剑。定定的望着沈逾川。

    沈逾川看了一眼高悬天空皎洁的月亮,又看了一眼前院的通明灯火。右掌伸出往远处后山做了一个请的动作。那黑衣人微一冷哼,纵身跃起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极速朝后山掠去。沈逾川微一提气,如狮子般伟岸的身躯,却像灵猴一般迅疾的朝后山追去。

    二人刚一离开房顶,只见十数道人影猛地从黑暗的院落里冲出。直奔沈重芠的房间冲去。骤然间一道银辉如银河倾泻一般,在黑暗的天空中泼洒而出。滂沱洪流般的剑气瞬间弥漫了整个院子。

    这十数道人影惊得瞬间飞退。皓洁的月光下,屋顶上负手站定一席白衣,二目宛若两盏璀璨的金灯。目光所及之处仿佛照亮了一切阴影。

    黑衣人中为首的一人,微微惊道:“金灯剑圣?二十年前不已经死了么?”

    负手之人长剑指地,冷森森的剑光曳动着,只听他一字一句的道:“沈家,沈倾云。求剑赐教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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