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 秦业灌酒-《红楼鼎革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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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来听闻宁府贾珍正在四处为儿子寻找合适人家,重品貌而轻家世,他有意将女儿嫁过去。
不过此时尚在考虑。
双方差距太大,若是被人拒绝,岂不是大失颜面?
只是这些豪门大户对他而言如雾里看花,不甚明了,这柳二郎倒适合打听贾府详情。
一则他是贾家外孙,且正和对方合作,应当不会故意抹黑。
二则他又不知自己是在考虑女儿婚事,不会怀有私心。
再者,他喝高了,醉了呀!
抱着这个想法,秦业先迂回问道:“贤侄怎么只提贾琏,难道是与东府不熟?
威烈将军贾珍毕竟是族长,与他合作岂不是更添助力?”
来了!来了!正戏来了!
柳二郎心里那叫一个激动,恨不得跳起来,好不容易憋得脸通红可就等你问呢!
“贾珍?”
柳二郎醉眼朦胧,笑说道:“小侄平时与他倒也多有交往,都是呼哥唤弟的。”
贾珍若在此,定是一脸问号:我跟你有什么交情?
咱们不就是在薛呆子的生日宴上吃了杯酒吗?这就莫逆了?
“不过,世伯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。”
柳二郎叹气摇头,归于沉默,只顾喝酒。
明显是有所顾虑,欲言又止。
秦业何等火眼金睛?一眼看破,此中必有蹊跷。
他看了奉酒婢女一眼,示意她赶紧斟酒,自己则温声询问道:
“莫非此中有什么不便与外人言语的?若是如此,贤侄就不必与老朽这外人说了!
毕竟你们才是一家人。”
“外人”二字,特意加重,尤其刺耳。
“世伯怎是外人?”柳二郎闻言,当即瞪眼反驳。
他本来就喝多了,此时又被言语所激,面色胀红,竟猛的站起来一拍桌子,高声说道:
“小侄岂有他意?不过是不想背后论人是非而已。”
“那便算了。”
秦业谈谈说道,一挥手仿佛扫掉烦人的苍蝇,而后自嘲一笑:
“免得我这老头子泄露出去,坏了贤侄的贤名!”
“世伯断不是这种人!小侄怎敢对您老不敬!”
柳二郎听了大急,连忙表白心境。
秦业面色沉沉,不言不语,作生气状。
柳湘莲无奈,狠狠心,叹气道:“也罢,说说也无妨。”
此言一出,秦业有些小得意,这柳二郎终究年轻气盛,受不得言语相逼。
只见柳二郎竟不顾礼数,挪了椅子,凑到秦业身边,压低声音说道:
“小侄冷眼旁观,贾家已是日薄西山,穷途末路矣!恐怕这祸端就在贾珍身上!”
“啊?!”
此言极为突兀,秦业又惊又奇:贾家一门两公,何等煊赫!
怎么到了你小子嘴里就成了“日薄西山,穷途末路”?
贾珍贵为族长,又能惹得什么祸端?
难道真是喝多了瞎胡咧咧?
或者,他是知道什么隐秘?
秦业悚然而惊,立刻挥手斥退服侍的婢女。
待婢女去了,他不动声色的低声问道:“贤侄何出此言?莫非有什么缘故?”
柳二郎斜歪着头,睁着迷离醉眼,也不解释,反问道:
“世伯,你与政老爷同在工部为官,朝夕相处的,难道还不清楚贾家底细?”
秦业嘴角一扯,脸现苦笑,心说没事儿我打听人家家事干嘛?
“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”,真有事儿了他会说吗?说的还能信吗?
谁肯自曝其短呢。
要不是为了女儿,我现在也懒得打听呢。
他端起酒壶亲自给柳二郎满上,随口说道:“贤侄且说说,权做下酒。”
“既然如此,小侄就姑妄言之,世伯也姑妄听之。”
柳二郎举杯饮尽,先说道:“贾府祖荫虽厚,然后继乏人,进项日减而费用日增,如何能够长久不败落?”
秦业越发不解:“这倒是奇了,他家人丁甚多,怎么就后继无人了?”
柳湘莲冷笑一声,痛饮一杯,满脸不屑。
“如今贾家安富尊荣者多,运筹谋画者无,人丁多又有何用?全是吃白食的废物!
第三代文字辈小侄也不敢妄议,但坊间传言不少,世伯岂无耳闻?
那贾赦贪财好色,唯利是图,贾敬一味好道,只知烧丹炼汞,这两人岂是有承担的?
贾政其人,虽无劣迹,然以清流自居,实则不通实务,被人蒙蔽玩弄也就可想而知了。”
混账!小子无礼!
秦业闻言生怒,当即就想出言喝止。
“非礼勿听”他可是从小读到大的!
转念一想,本就是自己故意灌酒要引他说话,怎么他终于说了自己反倒不敢听了呢?
岂不是与叶公好龙无二?
此间并无外人,听听又何妨?不往外传就是了。
自我开解一番,强行忍着继续听。
听到后来,老脸抽了又抽,都快抽筋儿了。
忍不住腹诽:“你这还叫‘不敢妄议’?张口直呼长辈之名,浑无敬重,用语言又极其恶劣,可见是真醉了!果然是酒量极浅,酒德极差!”
不过他也明白这小少年何以口气如此之大。
其祖父为理国公柳彪,其外祖父为荣国公贾代善。
骨子里自然有一股自命不凡的贵气在。
柳二郎对秦业的反应视若无睹,谈兴上来,手舞足蹈,侃侃而言。
虽然有些含混不清,但也能听清楚。
只听他说道:“这年轻一辈更不成器!东府贾珍身为族长,空有爵位,连个正经官职也无!
姬妾成群,贪欢无度,一味高乐,肆意妄为!
他妻子年纪轻轻好端端的是怎么死的?其中缘由谁人不知!
其子贾蓉颇有乃父之风,小小年纪眠花卧柳已是常事,既不读书又不学着办事。
除了挨他老爹的臭脚和唾沫,还有什么能说的?
为什么如今还没人愿意与他家结亲?这其中都是有缘故的!
谣言都传遍了,什么‘爬灰的爬灰,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’,什么‘麀聚之乱’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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